第八章 我就是想要選擇你啊。

    高一學生統一在到達班級后，按照班級順序，乘坐學校安排的大巴車前往武裝基地。

    高一一班作為領頭老大，當仁不讓的第一個排隊下樓。

    大家或多或少都帶了一個以上的行李箱，這會兒搬著箱子下樓，難免擠擠攘攘、磕磕碰碰的。

    陳老師聽著那像是要鬧破天的動靜就頭疼，眼不見心不煩的當先一步下了樓梯。

    戚幼眠出教室時慢了一步，便落在了隊伍的最后頭。

    陶婉給她收拾行李箱時憂心忡忡，這也要帶、那也要帶，最后她搬到學校的，就是一個滿滿當當的24寸行李箱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在童栗子的幫助下搬上了樓，沒想到現在又要哼哧哼哧的搬下去。

    戚幼眠探頭看了一眼樓梯。

    一班的學生們嘻嘻哈哈的搬著行李，童栗子這個小圓臉早就混在了隊伍的前面，仗著自己的行李箱輕，還極為熱心的幫著旁邊的女生提了一下書包。

    小圓臉顏控的屬性還是一如既往的嚴重啊。

    戚幼眠輕笑了下，看著前面的人少了點兒，就準備提上自己的行李箱。

    耳旁卻傳來了一道輕緩的腳步聲。

    戚幼眠下意識轉頭看去，就對上了聞九嵐看過來的視線。

    像是沒想到會和戚幼眠對視，他又迅速的側了下頭，目光漫無目的一晃，就落在了戚幼眠手邊的行李箱上。

    和身上掛著大包小包的同學們比起來，聞九嵐實在是簡潔得過分。

    除了身上穿著的溧江一中校服外，他只背了那個拉鏈支棱著的雙肩包，看著那癟癟的背包，也能想象出里面該會有多空。

    除了兩套用來換洗的軍訓服，和必備的洗漱用品，戚幼眠猜，包里應該就沒放什么東西了。

    陸陸續續有人從他們倆身邊經過。

    戚幼眠又看了一眼樓梯，周末那個意外的發現在心頭掠過。

    她往聞九嵐的方向走了一步，桃花眼盈盈一折，右臉頰的梨渦都被擠了出來。

    “聞九嵐，你可以幫我搬一下箱子嗎？”

    聞九嵐明顯愣了愣。

    不等他說什么，旁邊就傳來了一道格外大聲的嗤笑。

    “戚幼眠，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??？”隔壁班的后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男生，斜靠著門，在戚幼眠看過去時，意有所指的對她勾唇一笑。

    “你找的可是老師們的好寶貝、勵志成長的好孩子啊?！?br />
    他故意加重了語調，配上那意味深長的笑容，聽上去格外的陰陽怪氣。

    戚幼眠只匆匆掃了他一眼，就將注意力放回了聞九嵐身上。

    聞九嵐安靜的站在原地，細軟的發絲遮住了他眉眼間的神色，只能看到他抿起的唇角。

    “喂，戚幼眠，你叫聲好聽的，我就給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聞九嵐?！?br />
    男生笑嘻嘻的話語被戚幼眠突然提高的聲音蓋住了。

    他下意識住了口，就見著漂亮的小姑娘直勾勾的盯著那個神經病，甚至第二次發出了請求。

    “我想你幫我搬一下行李箱，可以嗎？”

    前半句說得認真又響亮，后半句卻倏然弱了下去，尾音放得軟乎乎的，像是在撒嬌。

    男生就見著，背對著他的聞九嵐突然大步上前，單手握住了那個粉色行李箱的拉桿。

    看不見他臉上的神色，只能聽到一道低沉微啞的嗓音。

    “好?！?br />
    而那個戚幼眠，就笑瞇瞇的跟了上去。

    全程沒有一個人多看他一眼。

    男生呆了半天，才后知后覺的感到氣憤，狠狠往欄桿的瓷磚上踢了一腳，“草！”

    他還有一肚子的話想要罵，卻不期然撞進了一雙黑沉沉的眼眸。

    所有的話被哽在了喉口，男生脊背僵直的看著樓梯的方向，幾乎是一瞬間，手臂后背就爬上了一大片的雞皮疙瘩。

    直到他的朋友從后頭推了他一把，男生才如獲新生一般，緊繃的脊背狠狠垮下，抓著欄桿大口的呼著氣。

    朋友被他這副狼狽的樣子嚇了一跳，“你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聞九嵐……”緩了緩，男生才心有余悸的吞著口水開口，“他真的是個瘋子……”

    那個突然轉過來的、從縫隙中投射過來的眼神，極冷極沉，冷漠得像是一只毫無人類感情的野獸。

    戚幼眠不知道男生是怎么被聞九嵐的一個眼神嚇住的，她只是看見了聞九嵐回頭的動作。

    想了想，戚幼眠試探性的碰了碰聞九嵐的手臂。

    她跟著少年人往下走著，眉眼彎彎，“你別聽他們瞎說……我就是想要選擇你啊?！?br />
    大概是因為不好意思，聲音放得有些輕。

    聽在耳中格外的糯甜。

    話一出口，戚幼眠才反應過來這話說得實在有些失了分寸，過于曖昧了。

    “不是，我的意思是……”她小小的倒吸一口氣，想著解釋，又突然住了口，“你、你笑了嗎？”

    戚幼眠沒有看錯，聞九嵐的唇飛快的彎了彎，聽到戚幼眠驚訝的問話，他腳步微微一頓，眼中的笑意還沒收回。

    “能幫到你，我很開心?！?br />
    這是戚幼眠第一次聽到聞九嵐說這么長的話。

    少年人的聲音已經過了變聲期，是實打實的低音炮，他不愛喝水，聲音中便帶了一點啞。

    像是有鉤子一般，往人的耳朵里鉆，又在心上輕飄飄的撓一撓。

    不等戚幼眠反應，他已經收回了那點笑意，繼續拎著行李箱下樓。

    戚幼眠在原地怔了幾秒，才連忙小跑著跟著。

    只是接下來的一路上，都忍不住反復打量著聞九嵐。

    他們倆在樓上耽擱了一會兒，上車便也落到了最后。

    戚幼眠有些暈車，見到被空出來的、和班主任陳老師齊平的第一排位置，也不在意的直接坐下了。

    聞九嵐本來是想往后排走的，卻被戚幼眠一把揪住了衣擺。

    小姑娘微微仰著頭，用上目線看著人，眼神中滿是期待，“聞九嵐，你就坐這兒吧……等會兒還要麻煩你給我拿箱子呢?！?br />
    陳老師在后排清點人數。

    那嚴肅的、讓人坐好的聲音像是隔了一層膜，被自動屏蔽在了腦海之外。

    而耳邊回響的，只有小姑娘一聲聲甜甜的“聞九嵐”。

    他緩慢的滾了滾喉結，低聲道，“好?！?br />
    好像從見到戚幼眠開始，他對小姑娘就只有說好的余地。

    陳老師清點人數到了前排，看到坐在一起的兩人，只是挑了挑眉，卻沒說什么。

    大巴車平穩行駛在路上，身后的學生們吱哇亂叫，滿車廂都是興奮的叫喊和聊天聲。

    陳老師熟門熟路的從口袋中掏出一對耳塞，往后靠在椅背上，就開始閉目養神起來。

    聞九嵐坐在靠過道的位置上，脊背挺得筆直。

    身旁的小姑娘最開始還只是偶爾投注一個眼神過來。

    到后面是越來越放肆了，直接用手肘撐著大巴車的車窗，一雙靈動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盯著他。

    聞九嵐捏著自己手指的骨節，終于還是沒忍住，低聲開口，“你看我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他本意是想委婉的提醒，讓戚幼眠將那過于直白放肆的眼神收斂一下。

    卻沒想到小姑娘格外坦蕩，“我覺得你笑起來很好看……你平常也可以多笑笑呀?！?br />
    聞九嵐：……

    他往后靠了靠，閉眼無聲嘆息一聲。

    真是要了命了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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